評價理論態度系統下英語訃告報道的積極話語分析

　　【摘　要】　依據評價理論態度系統理論分析框架，從積極話語分析的視角，對《經濟學人》袁隆平訃告報道進行分析，發現雜志大量使用正面態度資源積極塑造袁隆平形象，負面態度資源的使用也起到了傳遞積極意義的作用，而非用于否定和貶低。在各種態度資源的使用下，訃告報道表達了對袁隆平的肯定與贊許、緬懷袁隆平，具有積極的社會意義。

　　周瑋， 品位·經典 發表時間：2021-10-20

　　【關鍵詞】　評價理論; 態度系統; 積極話語分析; 訃告報道

　　訃告報道(obituary)指由新聞記者采寫的對新近故去人物的報道，事關人本主義，事關公共記憶與文化認同[1]。以往研究關注訃告報道的語體結構[2]，關注不同文化下訃告的對比研究[3]，對其中積極意義的傳遞關注較少。

　　5月22日，我國雜交水稻事業的開創者和領導者袁隆平在長沙逝世[4]，這一消息引起國內外的惋惜與痛惜，雜志社對此撰寫了訃告報道以悼念袁隆平，有《經濟學人》在5月29日To feed the world一文。本文從積極話語分析的視角，對該訃告報道進行分析，關注文本如何正面塑造袁隆平形象，以及在這個過程中傳遞的積極意義。

　　一、評價理論與積極話語分析

　　(一)評價理論

　　評價理論在系統功能語言學基礎上發展而來，Martin認為傳統功能語法以語法為導向研究人際功能，而忽視了人際意義在語篇語義層面的研究[5]。他提出了評價的系統框架，經過不斷的理論完善，目前該分析框架主要由態度、介入、級差三個子系統組建而成[6]，態度系統是其核心系統，用于描述和分析人在語篇閱讀過程中產生的各種感受評價意義。

　　Martin進一步將態度系統細化為情感、判斷和鑒賞三個系統，分別用以描述和分析人的感受上的評價、對人和行為的評價以及對事物的評價[7]，具有正面和負面態度之分。正面往往用于肯定，而負面關于否定。當然，態度的表達不一定都是直白的或者說顯性的，有些態度意義或通過概念意義或物質過程等間接表達，將其稱為隱性態度評價。而通過對態度進行研究，可分析作者的價值取向、態度立場，以及作者如何通過態度的使用與讀者達成一致關系。

　　(二)積極話語分析

　　積極話語分析發展自批評話語分析，Martin 認為，批評話語分析過多關注了消極的一面，在于解構消極內容，而對社會的積極一面關注過少，而積極一面和消極一面具有同等重要性[8]。于是他提出了積極話語分析的概念，主要關注社會話語中具有積極意義的一面，解讀并構建積極內容，形成對批評話語的補充，而非替代[9]。“目的在于朝著和平語言學的遠大目標努力，最終建成一個寬松、和解、共處的人類社會(Ma rtin， 2006)[8]。”

　　積極話語分析可以認為是一個分析視角，具體的分析方法并不固定，以往的研究表明，評價理論可作為積極話語分析的主要分析手段。

　　二、英語訃告中的積極話語分析

　　經過對文本分析統計，共標注態度資源57 個，其中情感資源18個、判斷資源12個、鑒賞資源27個，正面的態度資源占多數，有46個，占比 70%。因此，從總體上而言，訃告報道主要通過顯性的正面鑒賞資源傳遞積極意義，其次是正面情感資源，此外，在判斷資源使用上具有一定特色，負面多于正面，但負面并不意味著傳遞的是消極意義。至于隱性態度資源，Ma rtin認為由于其判斷具有一定的主觀性，其鑒別需要表明“讀者定位”(reading position)[5]，本文不在此具體列出數據，結合后文的具體分析進行解釋說明。

　　(一)情感資源

　　情感資源是人在語篇中的情感表達，具有正面和負面之分。一般意義上，訃告一詞本身帶有一定的消極情感，在于它敘說的是離世之人的生平，但在袁隆平的訃告中觀察到，正面的情感占了大多數，快樂類的情感占大多數。

　　1.正面情感資源。正面快樂情感用于塑造袁隆平對工作熱愛，不怕艱苦，樸實的積極形象。

　　(1)He was far happier in his short -sleeved work- shirts，out in his rice，o r stripped off swimming in any wild river he could find，than in a tang suit in some conference hall.

　　例(1)中，使用比較級的正面情感happie r，通過對比(比起在會議室里穿著唐裝，他覺得在稻田地穿著短袖甚至是脫掉衣服在野外的河里游泳更快樂)，表現出他不畏野外工作的艱苦，熱愛的事物是實實在在的親身工作，還有一份樂觀的精神，不愿受束縛。

　　(2)a n d after 1960 h e turned his full attention to China's staple，rice. He loved it in any case. AS a boy he was enraptured by the deliciousness of xiaozhan rice from Tianjin，said to be the best in China.

　　例(2)中，作者使用l o v e，情感強烈程度比 like高，說明袁隆平對中國水稻的熱愛，同時又以in any case(無論如何都喜愛)修飾喜愛的程度，表現其執著，而enrapture是一個程度更深的詞，詞義為欣喜若狂，說明袁隆平對水稻的喜愛這份情感是從小就有的(當他是一個小男孩的時候，他就被天津小站稻的美味所深深迷住了)，表現了他對水稻熱愛這份執著的來源，并將水稻與袁隆平這一形象緊密結合在了一起。

　　2.負面情感資源。負面情感相比正面情感而言較少，但負面情感并不是用以刻畫袁隆平的負面形象，它同樣也能起到正面塑造人物形象的作用。

　　(3)A s h e made his way t o the Anjiang agricultural school，in a charcoal-fuelled bus struggling through the mountains，he had doubts himself. What settled his vocation was famine.

　　例(3)中，他對他懷疑自己(能否應該去學農業)，是一個負面情感，雖然在表面上表現出袁隆平缺乏自信，似乎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但作者筆鋒一轉，“饑荒使他下定決心”，他的不自信瞬間變為堅定，而這種決定是來源于袁隆平憂國憂民關懷人民生計之心。從積極的角度來看，這是放下了個人的得失，而致力于人民國家大事的表現。在兩種情感的對比下，人們更對袁隆平心生佩服與敬畏。

　　3.隱性情感資源。Martin認為即使缺少直接告知我們感受的顯性態度詞匯，部分概念意義的選擇可以喚起(invoke)人的情感評價(Ma rtin， 2005：63)[5]。

　　(4)S e v e r a l o f the mourners said that whenever they sat down to a meal，o r merely smelled the fragrance of rice，they would remember“G randfathe r Y u a n”. Among the flowers were the traditional bowls of boiled rice， super-food for his journey.

　　例句(4)，作者沒有明顯使用情感評價，大部分讀者讀到這些句子時，會有所觸動跟感動。

　　這在于，首先，雖然句子中沒有指出袁隆平已去世，但mou rne r(吊唁者)、remembe r(懷念)flowe r s(葬禮上用的花)hi s jou rney(離去之旅)等詞具有一定的概念意義，間接指出袁隆平已經離我們而去，從而令人感到難過。其次， Grandfather Yuan(袁隆平爺爺)一詞，則在情感上將袁隆平看作我們的親人，拉近了我們與袁隆平的情感距離，親人的離世讓我們更感受到悲傷。再次，fragrance of rice(米飯的香味)以及 boiled rice(米飯)不僅反映的是袁隆平對人們的饋贈，使人們心懷感恩，也是人們情感的寄托，通過飄香的熟米飯懷念離世之人。

　　此外，Ma rtin同時還指出韻律(p ro sody)的作用，可以簡單理解為一系列態度資源的聯合作用。從這個韻律的角度來看，這段話出現在文中的末尾，具有奠定文章基調的作用，通過文中一系列的情感鋪墊，使得情感達到了高潮，使人產生了難過、悲傷等情感。而從積極話語分析的角度來講，喚起上述情感有利于人們緬懷袁隆平，表達對他的肯定以及感激之情。

　　(二)判斷資源

　　判斷資源是對人和人的行為的判斷，往往涉及道德和社會規約上的判斷標準。根據觀察，訃告文本中判斷資源的使用具有一定的特點，負面的判斷資源使用超過了正面的判斷資源，但這并不意味著作者在貶低袁隆平的成就與個人能力，而是側面用于描述袁隆平獲得的成就，其堅忍不拔，以及他作為科學家的淡薄功名。

　　1.正面判斷資源。

　　(5)F o r this h e won the Medal o f the Republic，China’s highest，and the World Food Prize. An asteroid was named after隱性判斷him. There was talk of the Nobel隱性判斷，too.

　　例句(5)中，作者通過win一詞以及后續的隱性判斷，肯定了袁隆平取得的成就，并且，這一系列的判斷資源使用并非是盲目的，而是在不同層面上對他進行了肯定：作者通過不同維度的正面判斷評價(在中國取得了國家最高級別的共和國勛章，在國際上，取得了世界糧食獎，為了紀念他一顆小行星用他的名字命名，以及受科學至高榮譽的諾貝爾獎提名)，傳遞了對袁隆平積極的肯定意義，并且使得讀者相信、認可袁隆平是一個成功的人，是一個在科學上具有舉足輕重貢獻的人，是一個值得被紀念的人。

　　2.負面判斷資源。一般認為負面判斷涉及道德或社會規約的違反，具有貶義性質。但在分析的文本中，負面判斷描述的都是日?，嵤?，不起到對人物形象實質性的貶低，還用于正面塑造袁隆平形象，具有積極意義。

　　(6)When he lost at mahjong，no one was more delighted to pay the penalty of creeping through under the table.(當他輸了麻將，沒有人比他更高興地接受從桌子下爬過去的懲罰。)

　　例(6)中，l o st at m a hj o n g(輸掉麻將)是負面能力判斷，p a y the p e n a l t y(接受懲罰)是負面恰當判斷，作者使用的是 p e n a l t y而非 punishment，前者的貶義性質更強，往往用于道德、法律層面的違反，而后者才往往是應當符合當下語境—— 在麻將游戲上的懲罰。

　　進一步分析發現，作者通過這種手段，塑造了袁隆平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形象。這對一個科學家來說，或者具有一定影響力的人，輸掉游戲接受懲罰或許是令人難堪的，作者強調 penalty。與此同時，我們又能發現負面判斷之前使用的正面情感及其情感程度more delighted (更欣然樂意)，其態度資源的使用具有協同效果，表現出袁隆平愿意以及樂意放下身段與其他人打成一片。那么顯然，從積極話語的角度來說，我們感受到了作者想要傳遞的是積極的意義，而非消極的。

　　3.隱性判斷資源。一些難以從詞匯本身上或需要依賴一定具體語境進行解讀的詞屬于隱性評價的范疇，學者指出物質過程往往具有隱性的評價意義[10]。通過分析發現，文本中大量使用隱性判斷刻畫袁隆平，出現了14次，但隱性判斷具有一定的主觀性，因此放在數據的統計之中。而文本中隱性判斷的使用同樣傳遞積極意義，在潛移默化之中正面向讀者傳遞了袁隆平的形象。

　　(7)They would cross the mountains to get better seeds，so he did the same，traipsing round China to find the strong wild male-sterile plants he needed.

　　例 句(7)中 并 沒 有 出 現 明 顯 的 判 斷 詞 用以評價袁隆平的毅力，但作為物質過程的c ro s s mountains(翻山越嶺)，traipse around China(奔波于中國各地)兩詞讓我們感受到了袁隆平致力于工作的堅忍不拔，為達成目的不畏艱險。用客觀的描述傳遞了積極的意義。

　　(8)Once his rice grew well，he sent seeds to the International Rice Research Institute in the Philippines. Then he travelled widely，all across Asia and to Africa and America，as well as inviting foreign students to the Hunan Hybrid Rice Research Centre in Changsha to instruct them.

　　例句(8)中，“袁隆平將種子送往國際水稻研究中心。在世界各地來回旅游，去了亞洲、非洲和美洲，以及邀請學生來湖南雜交水稻研究中心指導他們”。其正面積極意義解讀需要依賴一定外部語境，這在于袁隆平作為一個中國科學家，科學上所作的貢獻首先是中國的，但他向全世界貢獻了研究成果，可以推論作者肯定了袁隆平科學貢獻是普世的，是無私的。

　　(三)鑒賞資源

　　鑒賞資源是對事物的評價。根據統計，文本中使用最多的一類評價資源，而大量鑒賞資源被用于描述袁隆平栽培的水稻的品種特點，肯定了袁隆平努力的成果，并從側面刻畫了袁隆平作用。

　　1.正面鑒賞資源。首先，水稻的品質特點在水稻生長發育的健壯，如這一段話出現在文章的開頭，“水稻跟高粱一樣高，甚至比人還高。它們的穗顆粒飽滿，像花一樣綻開，每顆谷粒像花生一樣大”。tall，full，big是對水稻品質的評價，根據后文描述，使用了夸張修辭方法，目的是凸顯以及加深人們對水稻品種的優良的感知。

　　(9)The plants were tall as sorghum，taller than a man. Their panicles hung full as brooms， and each grain was as big as a peanut.

　　2 .隱性鑒賞資源。數據被看作是較為客觀的量化陳述，但在這種數據陳列中往往也能看到作者的態度表達，如在以下例句中，作者不只是簡單陳列了數據 2 0% ~ 3 0%，5 7 m，1 9 5 m，而是附加了一定的態度評價，如在highe r，f rom food deficiency，to food security，以及后文中的 deficiency和secu rity(糧食缺乏和糧食安全)的對比中，凸顯雜交水稻的產量高特點，間接評價了袁隆平栽培的雜交水稻產量高、貢獻大。

　　(10)With his new hybrid rice the annual yield was 20%~30% higher.

　　(11)China's rice crop had risen from 57m tonnes in 1950 to 195m in 2017，from food deficiency，to food security.

　　三、結　語

　　訃告，從字面上看，具有一定的消極意義，使人聯想起人的離世而感到悲傷難過，但它同時具有積極意義，肯定他們生前的成就與功績，并使在世的人懷有紀念與感恩之情。本文分析的袁隆平的訃告便傳達了這樣的積極意義。具體而言，新聞雜志通過訃告報道使人們了解到袁隆平，表現了袁隆平不畏艱苦致力于雜交水稻事業，在科研上取得巨大成就，其成果具有普世價值。